又临九月,开学的日期近了。离开学校后五年的今天,对那些开学的日子的记忆仍然留存。时光远去,记忆虽是深深浅浅,却仍然历历在目。
小学,中学,高中,大学,开学都是从报到开始的。小学时候,那年六岁,刚刚有了记忆的意识。据后来大人说我是先被爸爸带去报到,但老师说个头太小,学校离家又远,孩子走不了四五里的土路,还是明年大些了再来,爸爸只好带着我回来。那时候姑姑还未出嫁,还是她又带着我跟老师软磨硬泡才同意报了名的。当然这些事我记忆里无从搜寻,但我清晰的记得,我坐在爸爸或者姑姑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上,惊奇的看着大路两边的风景,路两边的缓坡,绿油油的草皮,还有今天仍然健在的那棵参天古檀,这是第一次有记忆的风景。从此,我踏上了求学的路,也因求学见到了人生路上一个又一个崭新的风景。
中学的报名,记忆不是非常清晰了,但本来不是这个学区的我,能有到我的母校中学上学的机会,实属难得,今日看来也是莫大的幸运。如果不是大姑帮我从那所乡村片中转到镇上的中学,估计我的学业最多到初中毕业就结束了。现在能记起的就是刚开学后陌生的同学们坐在一起,那种尚未熟识的拘谨以及对即将开始的新的学习生活的好奇,应该是童年到少年转变期间最后最美好心境下的一种情愫。印象较深的是初一的班主任周恒友老师,教代数的,仔细梳过的头发很整齐,微微的八字胡,洗的发白的蓝色衬衣被一根牛皮腰带扎在西裤里,很是干净整洁,站在讲台上的他,总给台下的我们慈祥、温润、渊博的感觉。那时候还不知道温文尔雅这个词,现在看来用在周老师身上再合适不过了。
高中的报到,记忆很深刻。正值叛逆期的我,在中考失利的那个烦闷、燥热的夏天过后,几经周折又得到来之不易继续上学的机会。虽是九月,但阳光还是那样灼热,我穿着那个时候校园流行的喇叭牛仔裤和无袖T恤,跟在父亲后面,看着父亲把不菲的学费交到收费处,换来一张收据。回到家后,父亲少有的斥责,“看你今天穿的什么样子”!那一刻,虽然心中充满对父亲的不理解,但心底已经深深埋下一定要考上大学让父亲满意的冲动。我就是在父亲的声严色厉中开始了我的高中生涯,并在经历现在看来明亮、斑斓、丰富的四年(复读一年)后,走进大学的门槛。报完到之后是军训,县里武警大队来的教官,队列训练,在母校那泥土操场上,一群年轻的农村孩子们挥汗如雨,但没有人说苦说累。休息间隙教官让同学们轮流唱歌调节气氛,记得我唱的是如今看来酸楚无比的“我们这里还有鱼”,那单纯的嗓音、青葱的岁月,就回荡在烈日下的操场上。
大学的报到,是人生的第一次远足。经过一年辛苦的复读和七月焦急的等待,拿到入学通知书时的那种激动和欣慰,金榜题名时,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。我坚持一个人去学校报到,父母拗不过我。2005年的9月6日,拎着父亲去县城给我新买的拉杆行李箱,怀揣一纸通知书,在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路上各种注意事项后,我一个人坐上了开往学校所在城市的大巴,前往曾经无数次追逐和想象过的那个美丽的校园。将近8个小时的车程,让很少坐车的我有些晕车,但对新生活的向往还是让我少有睡意。途中,为了避免父母的担心,我借用旅伴的手机给家里发了一条信息,后来才知道那条信息是多么重要。到学校后打电话回家报平安,电话那头是父亲有些疲惫和如释重负的声音,“以后再也不让你们单独出门了,你妈担心的一夜没睡”,电话这头的我有些哽咽。父爱如山,无论我走到哪里,他宏厚的身影总能让我感到踏实与温暖。殊不知,父亲再不许单独远行的我,在第一次的远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。大学期间,我一个人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、长城内外,走过的城,遇到各色的人和风景,让我的四年大学生涯更加充实、丰满。直到现在,每当坐在远行的火车上,静静看着迅速闪过的窗外的风景,还是会想起父亲不让单独远行的话。
人生总是有很多开始,生活也是由很多个开始和结束组成的片段连续而成。已经不再开学的我,如今看来,每次开学都寄托父母关于孩子成长成材的殷切期望,充满自己对于美好未来的诚挚憧憬。当一个学习的阶段结束后,回想起父母的期望和自己的憧憬,是否能满意的对自己说,我做的还不错,这才是最重要的。生活中每个角色担当的开始,更是如此,当若干年后回忆往事,“我是一个合格的父亲/母亲/儿子/女儿”,应该比墓志铭上再崇高的赞美都让人欣慰。